在醫院,一天深夜接到急診室打來的電話,「曾醫師能不能請你來急診室一趟,有一位急診患者可能有牙科方面的問題,請您會診。」護士在電話那頭說道。

我睡眼惺忪到了急診室,內科林醫師把我叫住,「老曾你看這是什麼」林醫師把一張腹部X光片夾到看片燈上,指著胃內一個指頭大小的網狀不透光物體。

「這是單側活動假牙的金屬鉤,上面應該有兩顆假牙,因為假牙是樹脂的,在X光上不會顯影,所以只照到金屬部分。」我說。

「那這是誤吞進肚的假牙囉?」林醫師說。

「通常我們會建議患者睡前取下假牙,避免這種意外。」
我說:「不過老林啊!你半夜把我叫起來就為了這個嗎?不是我推卸責任,如果這床假牙在嘴巴裏,那是牙科的事,但現在在肚子裡,那是你們內科的事喔。」

「問題是那患者不太講話,甚至不承認那是假牙。」林醫師說:「我帶你去看看好了。」

我倆到了床邊,那是一個六十歲的山上茶農,看起來心事重重;當然,肚子裡一個那麼大的異物,一定不舒服。旁邊站著的是他太太。
「醫生啊!我先生肚子突然很痛,你一定要趕快幫他看一下。」太太愛夫之情溢於言表。

「歐吉桑!阿你是哪時把假牙吞進去的?」我問。

「那我幫你檢查一下好了。」我說:「請說『啊』、、、」老農不甘不願的半張著嘴,我辛苦的檢查了老半天,發現他嘴裡根本沒有適合那假牙存在的空間。

「歐吉桑,你肚子的假牙是怎麼吞進去的?」我百思不解。

「你說他肚子裡的是什麼東西?」太太臉色變得很難看。
「是一付假牙、、、」我指著X光片給她看,但話還沒說完,就覺得好像說錯話了。

「死老猴!我早就知道你跟阿英亂來,還不承認,這是阿英的假牙對不對?」太太順手抄起一枝點滴架,作勢要打。老農從床上跳起來閃開,兩人一陣追打,急診室亂成一團。

駐警出面協調,原來阿英是老農家的女傭,老農和阿英背著女主人暗通款曲,女主人早已起疑心,只是苦無證據,今晚兩人幽會,乾柴烈火,老農竟在熱吻時把對方的假牙吞了。這種一翻兩瞪眼的證據誰也遮不了。

護士勸退氣急敗壞的老農婦,醫師用內視鏡夾出阿英的假牙,上面還卡著阿英晚餐的菜渣,我把它沖洗一下,還給老農。說不定阿英還急著要呢!

薄薄兩片嘴唇,包含豐富的表情肌肉和感覺神經元,大腦皮質中管這兩片肉的區域大過管一條大腿的,可見嘴唇是多麼敏感的一個地方。西方人有親頰的禮節,但要嘴對嘴還是要有一定的熟悉度。

多數牙醫師願意承認口腔是廣義的性器官,對某些人來說,其神聖的程度超過陰部,幾乎所有的妓女都奉行「不親嘴」的條約,嫖客們也不會去勉強這件事,很多女生拍寫真集三點全露,但你要她張開嘴巴給你看,死都不肯。所以口腔也是一個很私密的器官,一個人願意把它和你的作交換,當然必須審慎評估。

所謂的「法式接吻」就是兩人互相用舌頭攪和,是最深入的一種,但之所以叫「法式接吻」,是因為英國人喜歡嘲笑法國人而如此稱呼,例如「法式告別」英文意指不告而別,是譏諷法國人沒禮貌的意思,法國人不甘示弱,法文中「英式告別」也是不告而別的意思。

比較銷魂的接吻,應該是從對方的脖子、耳後等敏感地區開始,再移動到嘴對嘴,然後善用口部各方肌肉吸、輕咬,深入一點的以舌互相摩擦,再激烈的是舔對方的牙齒及上顎前方,老農大概是在這種情況下,把對方的假牙捲入肚中的。

接吻是現代人表達愛意的基本模式,但有些老一輩的衛道人士認為性交是行周公之禮,從不接吻,很多歐巴桑認為淫欲享樂是可恥的事,這和以往資訊不發達也有關係。以前的人那像我們,電腦一打開,要看什麼姿勢都有,見怪不怪。但台灣人對接吻的興趣普遍低於西方人卻是事實,這和口腔衛生不好有很大的關係,許多人口中都有一層厚厚的牙垢,經過一番吸吮,如果肚子餓的,也半飽了;親老菸槍就像舔菸灰缸;更有九成五的女生非常不願意和吃檳榔的人接吻;扣掉這些人之後,除了熱戀中飢不擇食之外,還有多少人能真正享受甜蜜深情的一吻呢?

許多動物都有接吻行為,但不一定代表友善。接吻魚兩隻嘴巴吸在一起,久久不分,別羨慕,它們是在爭奪地盤,互相較勁,可能兩隻都是公的。愛情鳥或鶯哥嘴巴互咬時是吵架,不是親嘴。但多數哺乳動物,包括人類在內,接吻是表示友善的舉動。感情好的狗,地位彽的會舔地位高的狗嘴,以討好對方。狹路相逢的狗,會先聞對方的嘴,再聞對方的屁眼,以試探對方的健康狀況,再評估應對方式。如果狗嘴有膿臭或屁股有消化不良的跡象,表示牙齒狀況不好,攻擊能力有限,是會被看扁的。

公狗對於發情母狗的前後兩孔更是一聞再聞,樂此不疲。由於發情母狗陰部會發散迷人的香味,即使三公里外的公狗,也會排除萬難飛奔而來。至於動物在性交前互聞嘴巴,是一種最簡單而原始的婚前健康檢查,母獸必須確認對方身強體健、品種優良,公獸也必須確認對方能承擔懷孕生子的責任,以免血本無歸,甚至得了性病,試探的結果如果發現不對勁,來個腳底抹油,猶未晚也。所以人類接吻是來自於老祖宗互相試探的天性,對於心儀的異性你一定有衝動和他熱烈擁吻,很少人在想像或行為中略過這一步驟,而直接提槍上陣的。所以接吻是深植於基因中不可省略的作愛程序。

許多人都有這樣的經驗,當你心儀已久的對象開口和你說第一句話時,撲面而來的薰臭或口角的泡沫,讓你倒盡胃口。心中遐想馬上破滅,連一絲絲愛意都提不起來,以後對他的印象,除了味道還是味道,非必要時避之唯恐不及,更別說接吻了。為什麼?因為你的基因非常在意這個徵兆。同樣的道理,你如果覺得自己人緣不佳,情場失意,自認為長得不錯,卻每每再想進一步深交異性時被拒絕,別一直在改變髮型或穿著打扮上兜圈子,也許就是那味道害了你。

口香糖和漱口水有用嗎?那只是暫時壓壓味道。細菌一樣存在口中,只要五分鐘,臭味就回來了。總不能接吻前都請人家等一等,等你吃完口香糖,熱度都過了,而且別人找你說話時,總不會永遠是吃口香糖的時候吧。


如何永保口氣清新
以中國人來說,首先不要迷信吃中藥降火氣可以去除口臭。我看過滿嘴牙垢結石的人,說要吃中藥治口臭,這是中國人的「東亞病夫症候群」,不喜歡刷牙只想用吃藥治口臭,不喜歡運動只想用吃藥補身體,我們如果改不了又懶又愛吃的習性,身體是不會健康的。口臭百分之九十五以上,都是口腔問題產生的,全身性疾病只有極少數會導致口臭。

幾乎所有人每天的日程表一開始就是「刷牙、洗臉、吃早飯」,一開始就大錯特錯了,刷完牙馬上吃早飯,那牙是白刷了,更可惜的是,這是許多人一天中唯一的一次刷牙,也就是說許多人根本等於整天都沒刷牙。正確的刷牙時機是在餐後,每吃完東西就應該刷牙。這是硬功夫,別覺得辛苦,習慣以後不刷還怪怪的。況且省掉許多找牙醫的時間和金錢,去泡妞或交男朋友不是比較划算嗎。

口腔內有一些藏污納垢的死角必須清除,例如蛀牙和不密合的假牙裡面會累積許多食物殘渣,日久發臭,刷也刷不到。所要找牙醫去除這些死角。我拆過一個老太太的陳年假牙,裡面塞著忘年的污垢,有多臭呢?不!已經變香了,是豆腐乳的味道,我從此對吃豆腐乳有點心理障礙。

牙周病也會口臭,台灣有九成的人有嚴重程度不一的牙周病,嚴重的牙周病日語叫「齒槽膿漏」,從口腔牙肉和骨質中不斷的滲出濃血,用力吸吮牙齒時若有血腥味,這時口氣一定很不好。嚴重的牙周病,其口內壞死組織的面積攤開來相當於一個手背大小的爛瘡,若這爛瘡長在手背上,腥臭的濃血不知要引來多少蒼蠅,同樣的爛瘡在嘴巴裡,許多人卻渾然不知。徹底治療牙周病甚至可以降低心肌梗塞、胃潰瘍及流產、、、等許多全身性疾病的機率。

依看牙的經驗,國人的口腔衛生習慣實在有待加強。多數人即使刷了牙也仍能鉤出一大堆牙垢甚至菜渣、肉屑,即使西裝革履的紳士與打扮入時的美女也不例外。在國外,牙醫是醫師裡外遇排行榜的第一名,我想是因為西方人口腔衛生比較好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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